внутренний иелове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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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与k

*露中
*BE
*灵感来自混乱博物馆的某一期视频,但剩下的都是胡诌

        教授以冷淡的“下课”二字宣告大礼堂的解放。学生们打呵欠流眼泪,窃窃私语,收拾东西,左顾右盼。这也不能怪他们。在这个时代,“生物科学”的研究重点和所有其他学科一样全部指向未知的宇宙深处。对于大多数进修班的学生而言,布拉金斯基教授关于过去种种演化的讲述充斥着低级公式和复杂计算,不仅艰涩难懂而且几乎没有实用价值。没有人睡着的原因么——俄国人摘下眼镜对自己微笑——他严肃的时候看着是凶,不像老师,倒还像原来那个战士。
        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外面传来年轻人此起彼伏的欢笑声。布拉金斯基教授收起自己的备课笔记,提起靠在讲桌边的拐杖,准备去航天学院。可还没走两步,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有个人坐在大礼堂右侧最后排的角落里,瘦小的身体缩在前排椅子后面,几乎被遮去三分之一。
        他一步一步轻轻走上台阶,来到沉睡的黑发年轻人跟前。他定定神,扶着拐杖在那学生前排的椅子上坐下。斯拉夫男人一一检视过对方摊开的笔记本上的涂鸦还有笔记正中间的两排大字,挑了挑眉。
        他不记得这张亚洲面孔,这说明这个年轻人不是他名册上的学生。
        “小同志,醒醒。”他尽可能温柔地开口,“再不走,门管就要来赶人了。”
         那人“唔”了一声,随后一会儿是肩头一颤,鞋子在地上的一次摩擦,呼吸悠长,慢慢醒转。“您……坏我好事了,”扎着马尾辫的学生边揉眼睛边直起腰,“我的豹子差一点儿就要逮着那只羚羊,啊,可惜。”
         年轻人睁开眼睛。琥珀色的两汪泉水,清澈却不见底。智慧而知性的目光和他的相交……四目相对片刻,男生总算真真正正清醒了。
        “哎呀哎呀!我又——教授,您别——”
         “不,没关系。”他笑笑,“继续说,你梦见什么了?”
        “梦见了猎豹和羚羊。猎豹差一点就要抓住羚羊的后腿了,但就在那一刻您唤醒了我。”那学生道。
        “这样啊……”他点点头,颤抖的手指指向对方的笔记,“你画得很好,是学美术的吗?”
        “我社会学专业的,才level-1。”男生笑起来,有点不好意思似的挠头,“我叫王耀。”
        “你好,我是伊万.布拉金斯基。王同学,我好奇你来听我的课的原因。” 这时候伊万反而感到拘束了,“……我的课是生物专业的选修,你一个学文科的——”
        “老师您的课非常有意义,”他被干脆利落地打断了,“我认为: 我们在有资格谈论人的社会性之前必须先对其动物本能有足够的了解。当然,我不是专业人士——我没有买您编写的那本教材,我纯粹是空着手走进来的。”
       “不,你带了笔记本。”布拉金斯基受过伤的胸膛中发出如同子弹破空般的低笑声,“……你还记了笔记呢!”
         王耀的脸变红了,但眼神却更加安静。
        “是的,我记下了我觉得最重要和最值得铭记的东西。”他说,“r策略,k策略。……”
        王耀依靠深呼吸来让自己放松。
         “我认为,人类今后在宇宙环境中的生存依旧要依赖这两条策略。”
        “你是说决策局公布的'星际殖民'吗?好家伙,” 伊万眯起眼睛,“你操心的事儿真多啊,王同学。那你来说说,你觉得应该怎么办?”
         “我觉得还是依靠k策略比较行得通。泛滥式的繁殖一会导致环境承载力的减弱,二会导致质量的粗放素质的低下。我们不可能让人类形成蚁群效应。膨胀并冷却着的宇宙对于我们而言是一个巨无边际的沙盘,光凭数目,人类是无法实现有效生存的。”王耀一口气说出这些话,似乎已是深思熟虑。
        “嗯,宇宙环境确实类似于k策略中生物生存的高压自然环境,不过我相信你遗漏了点什么……”
        王耀笑笑。我还没来得及说呢,布拉金斯基教授,你想问的是高等地外文明对于人类的潜在威胁吧?
        “如果我们被瞄准了,被攻击了,那么溃败只是时间问题。如果我们朝四面八方逃窜,那么他们就会同时朝四面八方追赶。因此,”王耀提起铅笔在自己的涂鸦上涂黑了羚羊的眼睛,“我们面对的不是羚羊要面对的问题,教授。我们的敌人不是只能冲刺三分钟的猎豹。在那种难以想象的力量面前,就算不出错,羚羊的力竭在所难免。”
       “所以,你的意思是积极备战?培养少数人类精英,投入所有进行培养,养精蓄锐,直到能从外星人手下逃过一劫的程度?”
        “……嗯。”王耀点点头,“减少繁殖数目,传递经验,移交文明火种和人类理想。我觉得这是比输赢更加有意义的事。大猩猩能进化成人类,决不是靠生一窝崽子。我相信人类的未来在少数人身上。”
         伊万·布拉金斯基沉默了。不再年轻的教授低下头,快速眨着眼睛。
         “意义,算什么呢?” 他抬起头,“如果人类因为这样的决策被毁灭了,我们就没法再轻松地讨论意义。实际上,到了临死之前,根本没有人在乎意义何在。王同学,我们作为生物,其实只是想活着而已。”
        “可——!”
        “只有一起冲锋,生存的几率才大。只有一起闹革/命,敌人才会招架不住。”俄国人咧开嘴,笑得狡黠,“我从战场上下来的,这就是我活着的秘诀,小耀同志。”
        “布拉金斯基教授,您还活着,是因为有人替您死了!”王耀突然变得很激动。他站起来,用力拍在桌子上,“如果那时您的国家掌握了秘密科技,那么只需要派出几十个人,不,说不定只要十几个人的部队在前面开路,战斗就——!”
        伊万打断了他。“不会有不流血的战争,王同学。活没活着不重要——因为战乱和和平一样把人杀死,只是时间和方式不同,结果倒是一样了。重要的是这个人有没有继承者。”
        “有继承者的一方就不会输,无论再打多少仗,我们都不会输。”
        他深深地看进王耀眼睛里。那个小同志也深深看着他。
        他们彼此凝视着,直到伊万拄着拐杖转身离去。
        “我走上讲台,就是想帮着培养一下继承人,王耀同学。”他回过头朝他招招手,“如果有兴趣,你就记住我这句话吧……”
        “您去哪儿?”
        他笑笑。
        “坐不住!去跟航天专业的学生一起学开飞机!年轻的时候一直想学,可惜没机会……”

         王耀感到有一只手在轻轻抚摸着他的脸。
        他睁开眼睛,很长时间都没能聚焦,最后总算是看清了自己的位置。头顶上是无影灯,身子下是透明无味的营养修复液。
        猎豹撕下羚羊后腿上的一块肉,却没咬断它的喉咙。
        居然真的让我给逃出来了……他对自己说。
       他闭上眼睛,再睁开,缓慢地呼吸。胸腔里传来碎片造成的撕裂性疼痛,他总算清醒了。
        “王舰长醒了!总算有一位总督醒了!”他听见有医护人员惊喜落泪的声音,“我们有救了,人类有救了!……”
        是的,但总是有人要牺牲。他感受着身边来来去去的医护人员在他眼皮上投下的影子,眼前依旧是另一艘战舰在他眼前四分五裂的场景。
        你是替我死了么,布拉金斯基。
        泪水从王耀的眼角滑落下来,他咽下口水来润滑嗓子。
        “我们……会……赢。”
        散落在舰船各处的伤痕累累的人们抬起头来,望着头顶几天没动静之后突然发出声响的扩音器。亚太总督的声音很虚弱,也很嘶哑 ;四字之后再无声响。有人死了,有人活着。有人揉着伤口呻吟,有人咬紧牙关,准备面对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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