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用说明:非国拟AU;红色组+Dover组;好茶西北风闺蜜;实践海明威先生“冰山理论”和普鲁斯特先生“意识流”的失败之作。极其失败。极其失败。请两位先生真正的粉丝原谅我的狂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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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正发着呆,突然有一只硬邦邦的手掌拍在他的左肩上。那是十二分的力道——他差点从长凳上翻下去。男人猛地抓住自己面前的行李箱杆儿才堪堪稳住重心。他没好气地回过头,只看到自己好友那张被巴宝莉的围巾裹得严严实实的脸。
“别唱了,王耀。”另一个人的声音模模糊糊,就像此刻落地窗外的浓浓夜色。“你唱的我一个字都听不懂,搞得我火大。”他说,“要不讲点什么吧。”
“我刚刚在唱歌吗?”
“你在哼歌,而且颠来倒去只有一个调。我听腻了。”
他没有回答,因为他失去了发呆时的记忆。
“你写过那么多故事,随便给我讲个听听。”戴着围巾的男人说。
他想了一会儿,想得很认真。
“我想起来了,我刚刚唱的是《莫斯科没有眼泪》。”
“我不喜欢这个名字,”对方的碧绿色眼睛在刘海下眨巴着,“它听上去太不现实了。”他停下来,咽了一下口水,接着补充。
“我不喜欢这首歌,就像我不喜欢‘从此他们永远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一样,都是些不现实的陈词滥调,都是废话。”
王耀笑了笑。他抱起手臂,点点头。
“亚瑟,你说的话总是听起来很有哲理。”
“我不喜欢你这句话,因为它也是废话。”
亚瑟·柯克兰冷冰冰地接了一句,却没有等来同伴的下文。
《莫斯科没有眼泪》的确是一首老歌了,他想——甜甜的女声和拖泥带水的伴奏令人发腻。可是它也流行过,年轻过,和我一样。我一年前很喜欢这首歌,特别特别喜欢。但我最近开始慢慢厌倦它了。我开始厌倦冬天,开始厌倦下雪,开始厌倦红场和深夜里踏过红场的巡逻军,开始厌倦莫斯科……离开是迟早的事情,但他没有预料到的是:连退场他都退得丢盔弃甲、溃不成军、一败涂地。
“我现在脑子里很乱,想不出什么故事讲。”王耀向后一靠,脖子缩进大衣里,“要不你回去吧?”
“反正也不用等多久了,送佛送到西。”
“弗朗吉会着急的。”
柯克兰张了张嘴,最后只是摇了摇头。
“你想太多了,我的朋友。他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英国人的语气还算得上礼貌,“请你别再和我提他的名字了。”
“如果你不在乎他,你不会把梵克雅宝的‘Minuit à Paris’喷在你的宝贝围巾上的,亚瑟。你不喜欢甜香味。”
王耀放空地盯着他们座椅对面的值机柜台配备的显示屏。
“其实你还喜欢他,对不对?”他问。
“……”
他的同伴坐在原地一动不动,既没有回答也没有动作。英国人低着头,半张脸都窝在围巾里。他的金发在通明的机场大灯下泛着光泽;深蓝色的棉袄包裹着他,就像积雨云包裹着一只昏昏欲睡的信天游。
他真的年轻极了——王耀一边打哈欠一边想——如果我也能做到不相信童话,我是不是也可以和他一样年轻呢?
这个时候,亚瑟醒了过来。
“那你呢,王耀?”年轻的英国人侧过脸来。他明明不客气地撇着嘴角,发青的眼眶却又红了一圈。
“你还喜不喜欢伊万·布拉金斯基?”柯克兰疲惫地回问,口气更像是出于礼貌。
“……”
“告诉我实话又能怎么样?反正你说什么都要走了——凌晨一点的航班对吧?等等,现在都快十二点半了……哦我的圣母玛利亚,拜托!十二月!莫斯科!凌晨十二点半!地球上还有比这儿更他妈冷的地方吗!?”亚瑟破口大骂,“王耀,你这个混蛋怎么还不过安检?你他妈还打算等多久?”
中国人安静地看着突然发起火来的好友;对这个问题他给不出答案。
说真的,他可以无穷无尽地等下去,直到他化成莫斯科国际机场内一座冰冷的石像。
说真的,他知道自己可以等下去,却不愿意等了。
——因为有人的地方就有眼泪;
——因为‘他们’并不会永远幸福地生活下去;
——因为一厢情愿没有任何意义,就像他此刻的等待一样。
可是,为什么人们要作没有结果的等待呢?
他只是不想走。
“……再等一分钟。”
王耀把腿抱进怀里,把冻红的鼻尖藏进膝盖间。
他的声音低低的,大概是已经哭了。
Tbc.